爪喵

Title：The End of The World Comes Faster Than Him 世界末日比他先来

Fandom：BBC Sherlock

Pairing： Mycroft/Sherlock

Rating：G

Summary：Sherlock掉下了瀑布，Mycroft一直在等他，等到了2012年世界末日。

 

写于2011年，等待S2之时。

时间如生命的迹象一般一分一秒的流走，Mycroft在这纷乱嘈杂又几近荒芜的星球上坚守，只为了等待他弟弟的归来。但听上去，世界末日的脚步比他弟弟的要更近了。——题记。

距离Mycroft打着伞在贝克街221B的门口抽着烟等待已经有七个月了。

Sherlock曾对他说：等我，三年。

而Mycroft曾经觉得用不着三年，他弟弟估计得太保守了。现在这个世界，一切事物都消逝得比曾经来的要快，包括一些扎根在地的东西。与此同时，一切事物都会被发现得比曾经来的要轻易，世界越来越窄，再细小的东西也难以藏匿。所以，Sherlock与他所要面临的绝不会是一场持久战。

即便如此，任何大意都有可能是致命的。于是Mycroft也只能收拾起那些看似无关的琐碎，一如既往的肩负起后盾的职责，像是他手上紧握的黑伞，在大雨来临之时便撑起一方遮蔽之所。

这七个月的日子，没有一天是能够坐下来想念的那种。

没有老宅子下午三点的阳光，没有贝克街221B留着Sherlock印章的墙，没有蓓尔美尔街周末的茶点。

好吧，其实这一切都有，只不过他回老宅子完全是为了“失去幼子的”母亲，到贝克街221B是为了拿取Sherlock留给他的物品以及安慰毫不知情的John，而周末的蓓尔美尔街再没有Sherlock的身影和他为他泡的茶。

给母亲的电话是Mycroft亲自打的，在Sherlock“死去”之后。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合适打这通电话，也没有人比他更不愿意打这通电话。

他要如何跟母亲交代，当哥哥的没有看管保护好弟弟这件事情呢？

当初母亲的开明跟他自己的私心，终于让这一切结出恶果。

是母亲看着他手把手教导Sherlock在泥土里浇灌出翅膀。是母亲默许他们一路癫狂成长。

那些难以启齿，却终究能回头来想一想的事情都终于过去了，如今他们却还是失去了Sherlock，尽管他不认为是真的。

Mycroft回了一趟老家。

路上，他坐在车里用电子设备办公，避免去设想母亲的表情。低头前，车窗外还是密集的楼房，一抬头，就都已变成了错落的树木。

在汽车驶入Holmes家的老宅子前，Mycroft远远就看见了院子门口边那几颗树，那些在冬天里仍垂坠在树梢上的叶子在中午最炽烈的阳光照耀下一片片都泛着金色的光。然后车子就开了过去，碾碎一地干冷的光斑。

母亲比Mycroft所以为的要坚强。

他抱着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无论长得多高，走了多远，在母亲的眼里就都不过是她的孩子。

她反而抚摸着他的脊背，像三十几年前那样。似乎自打Sherlock出生以后，母亲就再没给过他这样的抚慰。再一次，竟然是在Sherlock离开之后。

Sherlock的死讯传得很快。Holmes家需要一场葬礼。

母亲在傍晚没有进行每日的散步。Mycroft坐在客厅却忍不住瞄楼梯尽头书房的门口。

壁炉里的火光映在人的身上。一切都有点太安静了。

母亲回避谈论定制礼服等内容。Mycroft无法想象是要怎么操持这一场丧事。

比起应对亲友和挑选棺木上的花，Mycroft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他要做的那些事情，就都是为了让这一切并非是一场真实。

离开的时候，下午四点的夕阳落在母亲的脸上，遮住了掩饰不了的憔悴。

Mycroft看到母亲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他挽着她的手穿过满是枯草的庭院。那些母亲最钟爱的花朵在冬日里只留下灰白的枝桠。

终于，母亲轻轻拽着他停下来。

“Mycroft……”母亲说，“我总觉得，Sherly没有死。这是作为一个母亲的直觉。”

Mycroft到贝克街221B收拾Sherlock留下来的一些东西的时候，毫无意外的看到了John。

John很沮丧，悲伤显而易见。

Mycroft必须安慰John，但是他无从开口，最后只得拍拍John的肩。

221B几乎跟Sherlock离开前一样，乱的地方也一样，John没有碰它们。

看得出来，John也企图安慰他，但同样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说：“我暂时还会一直租着这里，你随时可以过来。”

Mycroft想，Sherlock总有一天也是要回来的。但他连对母亲也不可能讲，更何况是John。

于是他想了想，真诚的说到：“感谢你为Sherlock所作的一切。”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五个月……地球如常转动，伦敦眼也转动如常。

世界永远不缺骚乱，也不缺狂欢。然而不论是哪一种，Mycroft都得费神去管。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要挤出时间来管他的弟弟，在地球另一端战火的间隙，在岌岌可危的地震与海啸边缘，在愈升愈高的通胀底下，在满地破碎的玻璃渣子中间，在人潮涌动的伦敦，在空无第二人的家里。

Mycroft没法睡得很安稳。拍打在窗子上的雨水声都能把他唤醒。

伦敦反复无常的天气像Mycroft放下又悬起的心。

Sherlock在跨越一个又一个时区，离他左手越来越远，右手越来越近。

若是他绕着地球一圈最后回到他身边，那将是多么好。

他想着他睡着的时候，Sherlock不知跋涉在何方，身处何种状况，他就止不住的担心。

但他无处可说。他也无处可问。Sherlock，你何时归来？

Mycroft又去了两次贝克街221B。

John找了一份全职工作，再没有日夜颠倒，更没有谜团陷阱。

Mycroft打从心底感谢John，这位Sherlock不可或缺的朋友，同样渴望着刺激冒险，肯忍受他被自己惯出来的一身毛病，真正欣赏他头脑的朋友。

John失去了挚友，也失去了重回战场的机会，但生活仍要向前。

七月，伦敦渐渐开始热了起来。全世界的合法骗子都涌到跟前。

八月，伦敦处在沸点。任何人事都像汤里的土豆一样上下翻腾。

九月，终场离席，全员撤退，满地狼藉。

Mycroft仍旧零星的接收着Sherlock的消息。

伦敦又开始泛起凉意。

四季在循环，日子却被推着往前，究竟是要去哪里？

每一天，Mycroft坐在皮质的椅子上，踏在木质的地板上，握在金属外壳的签字笔上，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在此期间，Mycroft接受了针对另一颗牙的根管治疗。

他躺在治疗椅上，让牙医把麻醉针刺入他的牙龈，再把各种形状的器械塞进他的嘴里。

而这世界就像他当下的牙齿，逐一坏死，无法感知。

这却是他所拥有的最完整又纯粹的一整段用来想念Sherlock的时间。

他闭着眼睛，Sherlock就在他的眼前。

曾经埋在肩头的脸，总是滑着黑莓的手指，遗传自家族的修长双腿，脑海里飞速闪过一帧又一帧画面。

然后他终于看到了老宅子下午三点的光，后院的背阴处，他最喜欢的那张藤椅，跟亲手泡给Sherlock的茶。报纸被摊在膝头，书被反扣在茶几。Sherlock终于肯安安静静坐在他身旁。庭院里的微风吹动他曲卷的头发。他心型的嘴巴轻轻闭合，指尖相抵架着下巴，从出生那刻就清湛非常的双眸像幼豹一般专注的看着这个世界。

Mycroft举起报纸藏起一个微笑。

然后他看到报纸的一角，用五号的新罗马字体描述一个关于世界末日的传闻。

而今已是这一年的末尾。

Mycroft知道现实的世界里没有秘密建造的诺亚方舟。这一年里也没有山崩地裂的板块移动。即便十一月的伦敦居然下了一场小雪，生活却仍是区别甚微又惊心动魄的日复一日。

Mycroft在Sherlock手指划过然后冷落在旧书柜里的某一本书里到看过：

戛然而止的乐章从来都不是由撒旦谱写。

流血总是比死亡更缓慢。

全部的过程，却像那些滨海小镇上拂过面颊的粘稠夜风，像缠绵雨季里不时从鼻尖蔓开来的青烟，像被割草机碾过的后院蒸腾起来的涩味。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一日。

中雨转小雨。

Mycroft的手机在短暂的震动后跳出一条新的简讯。

然后Mycroft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Sherlock，我亲爱又唯一的弟弟，

不管脚下的路多么艰难，都是你亲自作出的选择。

我会做一切我所能够做的，并且在此为你守候。

我只希望你能快些，别让世界末日赶在你的前头。

别让我的世界末日开始在上一个冬季。

The End